欧冶子，华辰记住了这个名字，但也仅限于此，对这个制造名剑无数，为后世传颂的铸剑大师的一生他却是一无所知的。

在外边溜达了一整天，除了和剑铺大汉聊了那一会儿之外，华辰基本上就是在瞎溜达。晚上回到驿馆，依旧只是他一个人，不过屋中多了一简书信，华辰打开看看是段立仁留下的便坐在椅子上读了起来：

吾本欲来亲向君言物，然君外出未归。吾还段府见父矣，又数年未，老父又多苍矣，吾疑自作否，然此皆末也。久思，吾当在段府为父治体，吾言虽有大逆，然自一医者之观，其时确已无多矣。

汝且静听数日，吾当时意宫中之事，若此辈宫女出教坊当即遣人报君。戴君其守门人已选矣，随时可代今守门卒之数批。内亦有一个将出宫者愿带汝妹出，君且心安，此戴军伟麾下副将之姊，可信之。

汝今名大噪，若住段府，致有有心人之意可知会露，在外住能隐身，更有利于后举。想，吾不带汝回段府去……

沉思了一会儿，确定段立仁不知何时和戴军伟制定的这个计划并无不妥之处后，华辰缓缓放下竹简，现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。

在驿馆住了半个多月，华辰甚至已经能说出会稽城有多少条南北干道，多少条东西干道，多少个酒馆，多少个医馆，甚至多少家妓院，呃~华辰同学只是路过而已，那些妓院都挂那么大的牌子，交易又不用在地下进行，华辰自然一眼就看到喽。

转眼间，半个月的时间已悄然而逝，华辰也终于等到了段立仁派来通知的人，其实最近两天他根本就没有外出，终日都是待在驿馆里，就是怕错过了传送消息之人。

报信的是一个和华辰年岁差不多大的年轻人，两人坐在驿馆前堂一个角落的桌子两侧，青年开口说道：“少主命我前来告知公子，明日一早前往戴军伟戴将军府上，有要事相商。”

华辰淡淡地说道：“他没有别的什么交代？”

青年仔细想了一会儿确保无所遗漏之后摇头说道：“没有。”

华辰点点头说道：“嗯，麻烦你了，回去告诉你家少主，明天戴府见。”

“陈华公子客气了，没什么事小的先告退了。”段立仁想的很周到，他告知青年来这家驿馆找一个叫陈华的人，这样既能找到华辰，还不会因“华辰”这两个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。

“好。”

华辰目送青年离开后，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客房，拿起竖立在床边的兰雀，华辰拔出剑身喃喃自语道：“哥们儿，南越那一战之后咱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碰过血了，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，反正我是不喜欢血，闻着恶心。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，这几天可能又要见血了啊……”

第二天一早，一夜没有睡好的华辰直接动身前往戴府，从会稽外城边缘的驿馆到内城的戴府有一段距离，步行的华辰到达段府时戴军伟已经不在了，只有段立仁一人坐于前厅。华辰走上前去问道：“段大哥，老戴呢？”

“他去上朝了，还没有回来。”段立仁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华辰坐下。

华辰一想道：“上朝？上次咱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来的，他不是在家吗？”

“早朝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，很快就会结束，今天可能有什么事，再者昨天得到那批宫女从教坊中出来的消息，今天军伟可能会去打听确认一下消息。你先坐下，不必着急，他不会单独行动，肯定会先回来和我们商议一下。”

“嗯。”华辰这才握着兰雀坐了下来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总感觉事情好像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。

等了许久，直到临近正午时分戴军伟高大的身影才缓缓出现在大门口。华辰和段立仁起身迎着戴军伟快步走了过去齐声问道：“怎么样了？”

戴军伟的脸色有些难看，沉声说道：“不怎么样。”

看戴军伟的脸色，华辰猜测夷光可能真的被选中了，不过对此他也不是太过于担心，声音平静地问道：“我妹妹是不是被选中成为送往吴国的秀女了？”

戴军伟摇头说道：“她被选中了，可不是送往吴国的秀女。我在宫中找的那名宫女有些地位，她得到来了这批新宫女的名单，找到了令妹，只是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宫女了，而是王上钦点拥有独自一间居处的待册之妃。”

“放屁！我妹妹才十三岁，那王八蛋是脑子被驴踢了吗？”华辰听到“待册之妃”后突然暴怒，对着戴军伟吼道。

戴军伟双手紧握，发出咔咔地响声，若不是段立仁在侧，他都想一剑将华辰劈成两截，作为一个脑海中忠君思想根深蒂固的军人，戴军伟无法忍受有人这么说他的王。看了华辰一眼，戴军伟终究还是没有过多的理会，而是继续说道：“我委托之人找了个理由进入令妹的居处~”

再次出声打断了戴军伟的话，华辰一摆手烦躁地说道：“不用扯这些没用的，你就告诉我你知道我妹妹现在是怎么想的？她想留下来当越王妃吗？”

三番两次被华辰打断，戴军伟真的有些恼了，厉声说道：“她无论是否心甘情愿结果有什么不同吗？再说能入宫封妃是多少女人最大的愿望，她小小年纪能被吾王看上也是她的福气。”

段立仁站在旁边咳嗽一声，瞪了戴军伟一眼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，戴军伟却是不管不顾地说道：“我委托之人以一个陌生宫女的身份接近她，问她封妃欢喜不欢喜，她说不喜欢待在宫里。这时王来了，我委托之人只能退出去。很快王也出来了，手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咬痕。事实就是这样，她若封妃，我无法冒险带她出来。而你，没了我的帮助，就算知道了她不愿为妃甚至奋力抵抗的消息之后又能做什么？你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戴军伟得知夷光即将封妃却竭力抗拒这个消息后，第一反应是回来安慰一下华辰，劝说他接受现状，毕竟大多数女子确实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得到王的宠幸并恩及家人。可看到华辰过激的行为尤其是对王的侮辱后，戴军伟只想一剑劈了华辰，有段立仁在身边，他不能做什么，但对华辰说话嘴上也绝不会留什么情面了。

仿佛没有听到戴军伟那一番打击的言语，华辰兀自开口问道：“册妃何时进行？”

“与秀女、奇宝送往吴国同日，就在三日后。”戴军伟没好气地说道。

“带我入宫，我要见那老~”见戴军伟脸色再变，华辰顿了顿继续说道：“见越王。”